杨春说道,“宋小姐,以后要是有人找你麻烦,尽管打董事长的电话,董事长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宋清秋朝着杨春笑了一下,周景安看在眼里,心里一凉。
她对杨春都可以笑,却唯独对他没有笑容。
“杨春,你还是跟过去一样的热心肠。”
杨春说道:“你也跟过去一样,还是那么善良。”
有一种人,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很浅的影子,没能带走她的纯真。
宋清秋就是这样的人。
杨春又道,“宋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是朋友,到了这个岁数,都经历了些人间百态,有的事情该豁达就豁达一点,大家都是朋友,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在这沪城相遇,不容易。”
宋清秋朝着杨春点头,“杨春,既然是朋友,为什么我叫你杨春,你还要叫我宋小姐?”
杨春和宋清秋与周景安都不一样,他们虽然是邻居,但杨春家里在沪城根本没有固定的住所,属于外来务工。
他也并不是沪城本地人,而是随着父母打工一起到沪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这二人,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
杨春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我跟你们,一直都不一样。”
“社会主义国家工人最大。”
宋清秋说出了那句,她早就对杨春说过的话。
靠劳动赚钱,并不比谁低一等。
杨春每每听到这句话都热泪盈眶,虽然他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但依旧有所触动,“宋小姐,你,你……”
周景安好似一个摆设,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杨春竟然还老泪纵横了。
他将脸别开,心里几分醋意,但他不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宋清秋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是很喜欢竹子,上次见面穿的也是竹子花纹的,这次也是……
她的手里还捧着几截碎掉的玉镯。
周景安突然问道,“清秋,你的镯子……”
“不小心碎掉了。”
“是不是陈国香干的?”
确实是因陈国香而起,但不是陈国香弄碎的,宋清秋说道,“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总是这样,无论受了多大委屈,也是将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我看看。”
周景安靠近,看她手里碎掉的镯子。
他认得那是宋清秋母亲的遗物,在她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宋清秋的母亲将镯子送给她了。
年轻的宋清秋就自带一股文艺气质,穿着藏蓝色的连衣裙,裙上点缀着中式苏绣针法绣出来的绿竹。
黑色的发箍,柔顺而笔直的长发,一颦一笑都在抓着他的心。
当周景安注意到宋清秋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只镯子的时候,眼前一亮,“这是什么,传家宝吗?”
“不是的,是我妈妈给我的,我姥姥给她的。”
“清秋,你戴着镯子真好看。”
“周景安,你总是没一句正经的话。”
“胡说,我说的都是正经话。”
似乎是勾起了年少时的记忆,两人都红了脸。
周景安说道:“这镯子我还有印象。”
“不值钱,只是陪伴我许多年了。”
“要是你肯信我,我可以去找人修复。”
宋清秋眼前一亮,看着周景安,周景安的心怦怦直跳。
一人只爱一人,只为年少时的所爱而动心。
“是不是要很多钱?”
“不需要。”
宋清秋看了看手里碎掉的镯子,“碎的这么狠,还能修复吗,如果很贵的话,那就算了。”
“不贵的。”
周景安有些心塞。
宋清秋过去什么时候因为钱的事操过心,后来遇到渣男,被骗了感情,又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几乎是把她的家底儿都掏空了,让她沦落到为了钱的事操心。
“大概要多少钱?”
宋清秋一脸认真。
周景安也不知道说多少钱合适,多少算不贵。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对钱不感兴趣。
他看了杨春一眼,杨春还在为宋清秋刚才说的话,而久久的没有缓过神来。
这让周景安莫名的很被动。
“大概几十万吧。”
“什么?”
宋清秋瞪大了眼睛,周景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对了,“不,十几万。”
“十几万?”
“不不不……”
周景安慌了,“几万块钱。”
“算了。”
宋清秋连忙摇头,这也太贵了,几万块钱都可以买一只成色普通的新镯子了。
周景安愣了一下,“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做这个的,他可以免费帮我修复,不要钱。”
周景安心酸的要命,什么时候,宋清秋竟然连几万块钱也觉得多了。
几万块钱是什么钱……
宋清秋不想麻烦周景安,但这个镯子是她母亲的遗物,要她花好几万去修复她是有些犹豫的。
现在她和谢南依的处境都很难,婆媳俩靠着卖卤味赚钱,每天早出晚归,日子还长着……
除了一套住处,剩下的就是百来万的现金,在这沪城什么也不干就在家躺着,不出几年就得花得一干二净……
宋清秋看了周景安一眼,“景安。”
“哎……”
司机听到这一声,不敢相信是周景安发出的声音,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在宋清秋面前,董事长哪里有董事长的样子,分明跟个小喽啰差不多。
一物降一物。
宋清秋声音很轻,“会不会很麻烦你?”
“当然不会,我朋友是专业的,一定帮你修复好,清秋,你放心……就交给我。”
周景安正愁着这次送她回去后,下次如何找借口跟她再见面,他伸手,心花怒放的准备接手她和宋清秋再次见面的“机会。”
宋清秋拿出了一块丝绸的方巾,将镯子包裹住,“景安,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镯子划伤了手。”
她这是,在关心他?
“清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保管好,过段时间我再打你电话,通知你来我这拿。”
“可以的。”
宋清秋朝着周景安笑了,“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景安。”
“太客气了清秋。”
宋清秋已经走了,周景安还在笑,杨春喊了他一声,“董事长。”
这一声将周景安拉回来,看了一眼手里被丝绸包裹着的镯子,他问杨春,“清秋来的时候,那个逆子也正好出门?”
杨春没说话,谁都不敢得罪。
周景安一改刚才斯文的模样,“这个逆子,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罢,他沉沉的命令道:“老王,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