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路上才撞见冯夫人也去上香,这才一道前往。
至于别的却是一概不知,她摸不准宋清妤和季回安的关系。
但宋清妤给她的印象极好,欣赏她遇事冷静,落入困境却仍旧坚韧不拔,不曾自怨自艾。
便决定帮她一把,“宋姑娘,今夜晚了些。待明早若是回安在府中,我带你一道去。”
宋清妤自然乖顺应下。
夜渐深,整个桃源居静谧无声。廊下的风灯早已熄灭,宅院深处却仍旧有着点点星光。
宋清妤站在窗边,目光朝着微亮望去,那处应当是季回安居所。她昨日来过,依稀能辨清方位。
六年,两世加起来庆福庵困了她整整六年!
而今日她终得脱身,不再会因静明师太的恶行而被牵扯。
也不会如前世一般被京兆尹府衙的衙差们恰好撞见她躺在客商的床上,即使她衣裳整齐发髻未乱,仍旧因此事被诟病一辈子。
更不会在平宁侯府让她替嫁时,因羞愤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而是认命般地被迫同意了与沈湛的婚事。
甚至因着能脱离平宁侯府的桎梏还曾将沈湛当成了救命稻草,对他言听计从,从不怀疑。
那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罢了。
宋清妤垂下眼眸,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憎恶。
还好,她回来了。
她要借着季回安那滔天的权柄,将曾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头统统讨回个公道来!
她双眸抬起,神情坚定,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小姐,亥时了,歇息吧。”拨云从屋外进来,关上房门。
宋清妤这才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拨云伺候宋清妤上了床,掩好被角放下纱帘,又吹灭了房中灯火,这才爬到一旁的榻上歇息。
高床软枕,主仆俩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寒意仍未散尽,薄薄的晨雾笼罩在客院上空,微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上,泛起一片淡淡的银辉。
从庆福庵里养成的习惯,宋清妤很早就醒了。
桃源居中的丫鬟很是得力,听到屋中一有动静就敲门,端着铜盆热水,干燥柔软的棉布进来。
拨云伺候宋清妤起身,梳洗罢又有人送上今日的早膳。
一碗鸡丝肉片粥,四碟子小菜,四碟子糕点。
季三夫人像是掐算好了一般,宋清妤这边刚吃罢收拾完毕,她就踏着冬日初升的暖阳而来。
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宋大姑娘,随我这边来。”
宋清妤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季回安不但在府中还愿意见她。
她跟着季三夫人出了院落,穿过长长的连廊,经过假山、绕过花园子。
虽天寒地冻,可仍旧看的到花木扶疏,五步一景。更有那潺潺的流水,想必是从外头的河流中引进。
别院的下人不多却调教的井然有序,行止有度。行走时低眉顺眼,脚步轻快,远远见她们过来都恭敬停下行礼。一举一动尽显百年世家的风范。
从这桃源居就可窥得京都城里头季家宅邸的一隅,恐怕更让人吃惊。
那么这般底蕴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少主呢?
宋清妤忆起昨晚季回安的样貌气度,还有他身上那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以及洞察一切的漫不经心。
哪怕偶有一瞬的沉沦也能及时抽身,毫不留恋。
她真的能把握的住吗?宋清妤的心随着离季回安院落越来越近而渐渐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