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也在,同样作为嫡子,他却像个奴才似的被峰哥儿使唤来使唤去,她瞧见峰哥儿把一杯滚烫的茶水当众泼在远哥儿身上,远哥儿的手被烫红了一片,峰哥儿却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故意的,远哥儿落寞地走到一边,恰逢宋拓过来了,他看着他的父亲,伸出自己被烫红的手,鼓起勇气想表达什么,但他支支吾吾,词不达意,还没说两句就被宋拓嫌恶地训斥一顿,把他斥走。
他失落地捂着胳膊退开,没有丫环过来递帕子,也没人带他去换衣裳,甚至没人过来问一句,他像个外人一样,游离在喜悦的人群之外,落寞地见证着别人的锦绣良辰。
目睹这些,韦映璇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以为她瘫痪这些年他们至少会善待远哥儿,给他身为嫡子最基本的尊重,这些年远哥儿从未在她面前诉说半句苦,没想到远哥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了那么多委屈。
铺天盖地的愤怒席卷而来,忽然她眼前一阵发黑,接着就昏迷了。
后来的日子她时醒时昏,知道每天有人给他施针,有人给她喂药,知道远哥儿总是坐在床前沉默地陪她,他总会紧紧握着她的手,把指尖的融融暖意传递给她。
直到那一日,她听见大夫说她药石无救了,远哥儿的哭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想安慰她的远哥儿不要难过,可她身体沉的无法动弹,任她如何努力也张不开嘴,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关上了,韦映雪和峰哥儿得意的声音在床边响了起来。
那时她才终于知道,她多年来被韦映雪隐蔽地投了一种叫做“激素”的慢性毒物,这种毒物来自另一个世界,十分诡异,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满脸脓包,浑身密布丑陋的汗毛,不到三十岁就秃顶毁容了,她月事常年停滞,关节也几乎全毁。
她可怜的远哥儿也是被韦映雪害的,她手握着一个邪门的秘术,只要远哥儿和峰哥儿在竞争中落败,峰哥儿就能得到才智方面的奖励,而远哥儿则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日久天长,远哥儿从聪慧变成半痴傻,峰哥儿却从资质平平走向人生巅峰。
直到生命的尽头,她才终于得知母子俩的身份,她嫡亲的姐姐早就亡故了,属于嫡姐的躯壳里早就换了芯子,那个芯子里的人是从另一个叫做21世纪的地方来的,她带着一个厉害又邪门的秘术,叫做“系统”。
“娘,您今日怎么了?您看起来很悲伤。”
远哥儿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担心地问。
韦映璇摇摇头,“娘很好,只是今日有些累了。”
两人到了卧梅轩,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照影服侍她换了件衣裳,栀茉端来铜盆,母子相继净过手之后,相对而坐。
“今日都是你喜欢的菜,要吃够一碗饭,不准剩饭。”她语气严厉,目光却是极其温柔的。
“娘也吃。”远哥儿懂事地先为她碗里布菜。
韦映璇莞尔一笑,刮了刮远哥儿的小鼻子,“一起吃。”
一顿饭吃的十分温馨。
于远哥儿来说,这顿饭就如往常一样,只是和娘亲一起用饭,再寻常不过了,但对韦映璇来说却意义非凡。
她重生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上辈子被欺骗和利用的恨,更不会忘记远哥儿遭受的残害和羞辱,钝刀子十八年的痛苦,这些账她此生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