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夜幕降临,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天已经黑透。
丁冉星拉上自己的小行李箱出了校门,她准备在门口叫辆车。
她没打电话给栾泾。电话接不接得通是一回事,最重要的问题是栾泾不会愿意。
也是,谁会愿意大冷天的骑摩托车专门去接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而且还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接人觉得麻烦,上不喜欢的体操课觉得麻烦,甚至通话也觉得麻烦。
很多时候宁迟给他发的消息或者打的电话,聊不到几句人就不见了。
说实话,丁冉星挺怵他的。因为从来没在A城遇见过这样的男生,狂傲,张扬,不可一世。
谁都不放在眼里。
自己打车回去也没什么不好,自在一些,也不用忍受冰冷的风刺在脸上。
C城的天气变化无常。下午还太阳高挂暖烘烘的,一到晚上就开始刮起大风,冷沁到骨子里的凉风穿透丁冉星的身体,她打了个寒颤。
来来往往的学生从校门里进进出出,人走人散,直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路边。
校门外的路灯顷刻亮起,惨白的光照到丁冉星冻得通红的脸上。
那么冷的天气,很少有师傅愿意来这边拉人。路费低不说,气温一降就容易下大雪,路况不安全。
因为下午气温的稍稍回升,丁冉星脱了羽绒小背心,现在风呼呼地刮过来,直接冷进她的肺里。她嘴唇开始微微打颤。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可能傻傻地等在这儿吹风。
校门早就关闭,值班室空无一人,再回寝室也是不可能了。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定位。然后切到联系人那里,还是妥协地拨通了袁晴发过来的第一个号码。
嘟嘟声响了十下,无人接听。
丁冉星原地跺跺脚,以缓解冰冷的身体的僵硬。晴姐说要多打几遍栾泾才能接到,她再次按下拨通键,又打了一遍。
嘟嘟声响到第六下时,电话终于接通。
“谁?”
栾泾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丁冉星紧绷的神经竟微微放松了些,心也莫名安沉了几分。
苍凉的冷天里,一个纤瘦柔弱的白影孤寞地融进黑夜里,一阵风吹过来仿佛都能把她卷走。
“栾泾。”丁冉星在冷风中开口。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嗔柔,轻颤和一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混着凉风飘进对面人的耳膜。
丝滑轻柔的声音从桌台上的手机里传出来。栾泾出杆的手在那一瞬间顿住,他俯身的姿势未变,脖颈上泛着光的短银链在空中来回轻晃。
修长的骨指按在台球杆上,没动。
丁冉星听见电话里传来男生疑惑的询问声,“栾哥,不打了吗?”
她抿了抿唇,继续开口。声音很静,带着柔,像潺潺的小溪水一样拂过人的耳廓:“可以麻烦你来校门口接我一下吗,我现在打不到车。”
丁冉星说完最后一句话,心开始“突突突”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拿不准栾泾的想法。他这人太随性,说话做事全看心情。这么冷的黑夜,风又刮得猛,随时都有下雪的征兆,他还那么怕麻烦……
虽然晴姐好像已经打过了招呼,虽然……他暂时还没开口拒绝。
对面安静了许久,栾泾没答话。
既没明确答应,也没开口拒绝。
三秒过去,丁冉星听见电话里渐渐传来打球的清脆响声。
一杆子过去,球干脆落袋。
周围黑漆漆一片,刮过来的风很刺人,夹着些湿润的水汽,像是要下场大暴雪。校门外空无一人,只剩她,孤零零地站在寒风里,等着一个随时都会变卦的人的消息。
两分钟过去,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电话还在通话中。
栾泾没挂电话。
就在她不抱希望准备点挂断时,对面的杂音终于停了,有个男生的声音传来,“哥,再来一局呗?”
栾泾将球杆随手扔到台桌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倾身捞过桌台边缘的手机。
“位置。”
一句话,终于让丁冉星悬着的心落了地。她将手机举到嘴边,忙开口:“C大校门外面。”
话音刚落,对面立马掐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