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便是先前府中的年侧福晋,年大将军之妹。她生得是光艳旖丽,服饰气度宛若神妃仙子,一看便知是自小咳金唾玉、被夫君亲族宠爱呵护的主儿。
她垂眸看地上行礼的我,笑容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屑。下一句却是对左侧的齐妃说:“齐妃啊,往后这宫中便不只有三阿哥一人了,你可得让他作出个哥哥的样子,别每天光知道长高,读不进书被皇上训斥。”
齐妃是三阿哥生母,从前王府中的李庶福晋。前两位阿哥早夭,三阿哥已在宫中府中做了很久的长子独子。然而纵有皇子生母身份,齐妃的地位也越不过母族显赫又受宠的华妃,此刻被说中心事,脸上本就勉强的笑容便挂不住了,看向我时,已带上隐隐的恨意。
“好了,弘历入宫正好与弘时作伴,两兄弟一起成长,将来给皇上分忧。” 皇后出声解围,又叫我起身落座。
我们自是谢恩坐下。
饶是我诞下阿哥,在这宫中位分也不高,几乎坐在最末。环顾四周,诸妃嫔的神色大多相似,体面的微笑下是对我宫女出身的不屑、对我貌丑的厌恶和诞育阿哥的嫉恨,无非是表现得明显不明显罢了。
“皇后娘娘对旁人生的孩子也如此体贴,如此说来,真是后宫之幸啊。”华妃此言便是在嘲讽中宫无子了。
皇后神色不变,仍是笑着:“本宫是嫡母,自是将孩子们视作己出。等到妹妹你有了孩子,只盼多带到景仁宫给本宫作伴呢。”一番话下来,华妃也变了脸色。
皇后又为我介绍诸妃,包括潜邸老人端妃敬嫔、诞育公主的曹贵人、欣常在等,我一一认过,起身行礼。
我表现得唯唯诺诺,心里却大致清楚了如今局面。
皇上登基这么久,此次是皇后主张接我进宫。皇后和华妃都无子,而华妃风头正盛,未尝没有取代中宫的心思。仅仅初次会面,就能感受到她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余下人大约各自依附某方,或中立自保而已。皇后此时接我入宫,不仅是想替皇上成全心事,恐怕还想以我的身份聚集华妃等诸人的恨意,使我成为众矢之的,在后宫风云中作为交锋的棋子。这样看来,皇后也不如表面上那般良善。
华妃气盛,齐妃妒恨,皇后隐藏着心思……再结合王府时期的传闻,这龙潭虎穴的后宫便掀起了冰山一角。还有多少危险等着我和弘历?
我们被分到长春宫居住,主位是齐妃。
这是皇后的安排,或是想让两个皇子生母交流经验,也或是想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向齐妃请安时,她并未让我坐下,神色不虞:
“你是有造化的,等孩子长大,还怕没有成为一宫主位的一天吗?到时便不用向本宫行礼了。”
齐妃实在不是个聪明人,心中所想都写在脸上。
三阿哥倒是能和弘历玩到一处,只他已在上书房跟了夫子,玩了一会儿便回阿哥所读书去了。
我问弘历:“你觉得你三哥如何?”
弘历笑着说:“三哥天真烂漫,儿子很喜欢和他玩。”
过了几日,收拾停当,太后便传我们到寿康宫。
弘历先前在皇后与诸妃嫔面前藏拙,显得唯唯诺诺,此刻却不经我的提醒,尽显小孩的调皮和机灵劲儿,十分讨得太后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