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君对谢府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此刻烧已经退下来了,正躺在床上养病。
沈云清凑过来:“明君,闭上眼睛、张嘴,啊——。”
姜明君听话的照做,口中被塞进一颗剥了皮、去过籽的小果子,轻轻一咬,伴随着微凉清爽的汁水,久咳的嗓子瞬间舒服了不少:“真甜,云清你也吃。”
“我吃过了。”沈云清笑笑,又把一盘切好的雪梨片,放在了姜明君床头旁边的高凳上,转身去窗根下面的小炉子上,熬起了川贝枇杷膏。
一两银子一个呢,沈云清哪里舍得吃,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安心,撒了个谎而已。
窗外响起了周木匠的媳妇——巧二娘的声音:“云清啊,这床做好了,我家那口子让我来问你一声,要不要刷一道清漆?”
沈云清疑惑的问了一句:“刷清漆?”
巧二娘见她不明白,笑着解释道:“哦,是这样,这床不是木头做的吗,做好以后,外面若是刷上一层清漆,能防止木材受潮,也防虫蛀,但是刷了就得先放在外面风干,得有个两三天才能用。”
“知道你屋里现在多了人,生怕你急用,所以先来问一句,如果不刷的话现在就能用了,等下就能帮你抬进来。”
沈云清当即决定,不刷漆了直接用,昨天两个人挤了一夜,谁都没睡舒服,如今姜明君还需要养病,休息不好更难恢复。
很快,新床摆了进来,沈云清这屋子原本是两间,打通后才变成的一间,于是从拆过墙的地方,挂上了一道篷布帘子,重新隔回了两个房间。
这样两人休息的时候,把帘子一关,就成了一人住一间,平时里既能互相照应,休息时又能互不影响。
就这样,姜明君在大杂院住了下来,每天有沈云清的开解和陪伴,心态也不再消沉,病症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谢府那边,谢仕凡受了好几天的夹板气,耐心逐渐耗尽,每次一回到白梅苑的门口就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沉芊的哭闹。
索性转身去了自己的书房,一连住了好几日。
小厮旺儿经过一番打探后,来书房回禀谢仕凡:“大少爷,有下落了,少奶奶出府以后沿着大路向北边去了,我去了北边打探,闹市街有几个商户都说,那天下午是有个姑娘,听那描述像是少奶奶,四处打听槐花巷子,后来有知道的给指了路就走了。”
“槐花巷子?名字有点熟悉,怎么没印象呢?”谢仕凡思索着,就是想不起来槐花巷子的街景模样。
旺儿也不卖关子:“那地方住的人不少,不过没什么大户,都是些劳苦穷困的人家,基本都是些车夫把事、木匠屠户,还有些小买卖人,大少爷日常不去所以印象浅些。”
谢仕凡眉头一皱:“你可去槐花巷子查探过吗?到底是不是她?”
旺儿一拍大腿:“哎呦,我要是能确定就直接告诉您了,可是小的我确定不了啊。”
“我去了槐花巷子,打听那附近有没有添新来的人?听说有一户大杂院里,住了一位女讼师,她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日子和少奶奶离开是同一天,加上闹市街的线索也连得上,十有八九就是咱们少奶奶。”
见谢仕凡一言不发,旺儿喘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在那附近徘徊好几天了,那个女讼师倒是经常出门,但是从来没见过她收留的那个姑娘,怕惊动了她们也不敢进大杂院瞧,没亲眼所见,所以小的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啊。”
谢仕凡当即决定,今天时辰晚了,等明天亲自去槐花巷子的大杂院看一看,并且叮嘱旺儿不要和任何人透露。
“既然有了姐姐的下落,就接她回来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没想到这个时候,沉芊却来了,带着满眼的柔情和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一改前两天用哭闹去拿捏对方的小性子,身边的兰花手里提着一罐党参乌鸡汤。
这些天谢仕凡每天在书房过夜,沉芊这才意识,自己这两天因为膨胀和大意冲昏了头脑,下了一步错棋,接姜明君回来那是婆婆的死命令啊,那个虚荣自私的老太婆,是这府里的当家夫人,不是自己能拒绝的,姜明君回来这事也不是自己抗拒就能改变的。
如果再不退让,不但会引起婆婆的不满,谢仕凡也会在左右为难之间,逐渐降低对自己的好感,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很快沉芊就调整好了心态,带着兰花来送汤服软,态度谦和的先认了错,说自己不该耍小性子。
“姐姐这趟出去,一定吃了不少苦,仕凡哥哥还是去接她回来吧,不然娘那里交代不过去,虽然娘前些天骂了我,但终究平日里待我不薄,如果为了我让仕凡哥哥背上忤逆的骂名,我心里才真的是过意不去了。”
“仕凡哥哥,簪子的事就过去吧,这点委屈不算什么,眼下白家的宴会重要,别让娘失了脸面,往后姐姐回来,我多敬着她,必然不会再有冲突让仕凡哥哥为难。”
谢仕凡心里松了一口气,反而对沉芊这么识大体的表现,生出几份愧疚,反过来好言安抚了她许久,一再的表示:接回来不过是看母亲的面子,往后自己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远着芙蓉苑,并再三的安慰沉芊让她放心。
两人用过汤,亲密的挽着手回了白梅苑,回归了以往如胶似漆的样子。
夜里突然降温,天空飘起雪花,大杂院的地面上落了一层浅浅的雪,院子里倒是比平时亮堂了不少。
沈云清和姜明君正准备各自休息,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温柔慈爱的声音:“云清啊,是我。”
沈云清一听,知道是李婶,连忙披上衣服去开门迎了进来,姜明君一听,来者是客人也是长辈,也赶忙从帘子另一侧钻了出来。
来人虽然面相上有些沧桑,眉目间却有种慈祥,抱着两条新被子,两件厚实的棉袍子。
“明君,这是李婶,一直很照顾我。”
“李婶,这是我和您说过的,久别重逢的朋友明君,如今安顿在这里和我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