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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庾危意前脚一走,谢司徒立马严肃着神情问女儿:“阿鸾,你真不退亲了?”

谢钟情理了理衣裳,淡声道:“骗他的。”

谢司徒:“……”

他就知道。

阿鸾跟允儿一个性子,怎可能轻易原谅男人的背叛。

谢司徒眉心微蹙,又听宝贝女儿道:“阿耶放心,这只是缓兵之计罢了,待他去了北疆,这该退的就退。”

刚刚从庾危意的眉宇间,谢钟情窥见了其下的那股疯劲儿,若是现今执意要退婚,恐怕会生了事端。

毕竟,那家伙怎么遭也是上过战场的,有股子血性在身,能稳住就稳住,左右也不差这一两日。

并且,她相信庾危意不在后,更容易退亲了,本来桓氏就不怎么喜欢她,多次爱在她面前摆谱,这次恐怕也是她故意让自己撞破了那一幕,给她下马威呢!

哼,谢钟情可不惯着他们!敢让她不痛快,这婚就退定了!

闻言,谢司徒眉心舒展开来了,转而脸上多了几分欣慰,捻着上嘴唇上的八字短髭,“既然阿鸾决定好了,那阿耶都依你。”

“谢谢阿耶,阿耶最好了。”谢钟情向父亲撒娇。

谢司徒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柔声道:“既然没事了,那阿鸾早些休息,阿耶也回去了。”

“好,阿耶慢走。”

“嗯。”

谢司徒带上护卫离开谢钟情的潇湘院。

人走后,芙儿心有余悸,道:“女郎,你方才可真吓死奴婢了……”

她听见了里面有外人的声音,还当是什么贼人闯进来了,女郎受了威胁。

谢钟情翩翩然转身进屋,“我无事,芙儿你做得好,今后记得让院里的仆从加强防卫了,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见。”

“是,奴婢谨记。”

谢钟情又挥挥手,“成了,你也休息吧。”

“唯。”芙儿躬身退到偏房。

一夜无梦。

次日之时,晋离亥一大清早来庾府寻庾危意。

晋离亥手持麈尾腰扇,一身广袖长衫,风流倜傥,他于庾危意对面跪坐,观察了阵姨弟的表情,发现其似乎很开心,一扫昨日的阴霾。

晋离亥眉梢一挑,问:“昭之,你打算何时去见谢女郎?”

庾危意默默饮了口茶水,道:“已经见过了。”

“啊?何时?”晋离亥手上腰扇一顿。

“昨夜。”

晋离亥傻眼了,“昨夜?你真翻墙了?”

“嗯。”庾危意点头。

晋离亥咂咂嘴,一时无话可说。

想到昨夜,阿鸾虽开始还在闹脾气,好在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敢真闹过了头,只要他拉下脸,说几句软话,阿鸾果真就原谅他了。

想到此,庾危意即是松了口气,又是无可奈何,阿鸾也太爱使性子了,以后可如何做得庾氏女君。

待她嫁进来,可要阿母多加照拂教导她。

庾危意想着今后与谢钟情的婚后生活,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着,晋离亥看着少年志得意满的一幕,心中升起莫名的滋味。

他摇了摇手中的腰扇,又道:“谢女郎她原谅你了?”

“那可不,阿鸾心里有我,自然是会原谅我的。”庾危意得意一笑。

晋离亥只觉口干舌燥,默默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又沉吟半晌,而后问:“那姨母给你的那个舞姬呢?”

“自然是带去北疆了,阿鸾仍是不肯松口纳妾,只得养在外面了。”

对于这一点,庾危意是遗憾的,若是阿鸾能大度些,哪有这么多事?罢了,说到底,阿鸾也是太在乎他了,才不能容忍别的女子接近他。

晋离亥掀眸瞧了眼对面的红衣少年,之后不再说话。

……

而桓氏听说谢钟情不再退婚后,先是嗤笑一声,继而心生怒气,狠狠将手中的茶盏猛掷到地上——

“啪!”

“女君!”

仆妇们立即跪下,雎儿也随之跪下。

桓氏脸色阴沉如水,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谢钟情未免太欺人太甚!

将她儿当猴耍呢!

一言不合就退亲威胁,逼得五郎巴巴去求她!

偏生的,五郎也是个傻的,什么也顺着她,一点骨气也无!

桓氏气得半死,手里的绣帕快被她绞碎了。

可那没出息的儿子又喜欢人喜欢得紧,要死要活,非她不可,桓氏还能怎么办?

“雎儿。”桓氏冷声。

“奴在。”

雎儿跪上前。

桓氏俯视着地上的纤柔女子,眸色阴沉,下令:“记住,到了北疆,尽快与五郎圆房,早日怀上子嗣。”

雎儿大喜,“唯,奴谨记,定不让女君失望。”

若是有了子嗣,人又能时时刻刻陪在五郎君身边,她就不信自己翻不了身。

做了十多年的奴,她可不想做一辈子!

“记住就好,机会给了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了。”

“唯,奴定能为庾氏留下血脉的。”

到时,她的孩儿可是五郎君的长子!

见雎儿如此上道,桓氏点点头,心情好些。

只求雎儿能有些本事,去了北疆后,牢牢将五郎的心抓住,让他忘了谢钟情最好。

……

这厢。

苏氏在听到庾危意夜闯谢钟情闺阁之时,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下沉。

她捻着手中的菩提珠串,面色淡淡,却透着一股冷然,对谢钟情道:“阿鸾,此时你还觉得庾五郎是个良配吗?”

“不是了。”谢钟情摇头。

从他敢收别的女子,到他不顾她名声翻墙,再到他语言威胁,桩桩件件下来,曾经那个热情真挚的少年就已经一去不返了。

见谢钟情脸上有黯然,有伤心,但更多的是释然,苏氏对此很满意,“阿鸾你能想明白就成。”

她可不想女儿一辈子栽在一个负心汉身上。

“阿母……”

谢钟情凑过去,将头枕在母亲腿上,闷闷道:“阿母,你说,为何昭之他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他明明答应了她,此生只她一人的……

为何却又要在背后偷偷纳妾呢?

“哎……”苏氏一声叹气,摸了摸女儿的秀发,“阿鸾,这世道就是如此残酷。”

“那这世上真就没有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了吗?”小女郎捂着脸,声音沉闷。

“怎么会?”苏氏好笑地捏捏女儿的脸,“世间之大,男子那么多,阿母就不信还找不出一个长情的来。找不到也没关系,等他一变心,阿鸾就和离回来,我与你阿耶阿兄养你就是。”

“好。”

谢钟情抱着母亲的腰,依恋地蹭蹭。

“好了,阿鸾别想那么多了,今日的账本还没看呢,快来。”

说到看账经商,谢钟情更焉了,“……是。”

又要算账了,脑子好累哦。

在谢钟情看来,母亲苏氏非常聪明,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赚钱点子,开了许多铺子,并且还会做吃食,比庖夫还厉害。

苏氏自幼便将她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好多东西,不仅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让她经营铺子,告诉她,女子要有一项技术傍身,能赚到钱才有立身之本。

男人的真心会改变,宠爱会消失,但你自己的钱不会,有了钱,才有足够的底气。

谢钟情觉得阿母说的对,庾危意不就正是那个变了心的男人。

果然还是要好好学赚钱啊。

苏氏的铺子有胭脂铺,首饰铺,成衣铺,还有酒楼,每一样都能大赚特赚。

这几年来,苏氏的小金库都装不下了,起初建康的贵夫人们羡慕又嫉妒,背地里可没少编排苏氏一身铜臭味、庸俗,就爱那阿堵之物。

但在谢钟情看来,这都是她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阿母才不在乎呢。

好在阿耶很爱阿母,听不得人诋毁阿母一句。

谁要是敢说苏氏善妒、心胸狭窄、粗鄙庸俗,谢司徒是真会派谢氏护卫到人家里去算账的!

久而久之,见识到了谢司徒爱护苏氏的那个疯劲儿,建康里也没人敢多说苏氏一句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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